我家有个后院,很小,曾经,被舅舅种了一些花花草草,美得像一幅充满生命的画。每天植物们都沐浴着阳光,春天小芽都会染上新绿。那时舅舅的无花果树还会结果。
“为什么叫无花果?不开花怎么结果?”
“但它没有花啊。”
舅舅说错了,无花果是有花的,只不过很小、很小……
再回园子时,已经是春天了,舅舅已经搬走了,但表姐还留在这儿,养了一只纯白的小猫,像天上的云彩一般,眼底印着洁净的蓝天,还有一束阳光。表姐将园子打理得很好,井井有条,舅舅的盆栽没有一盆枯萎。正是无花果成熟的季节,表姐每次都会给我无花果,一大盘呢。
后来表姐出去工作了,小猫也被她带走了。我得不到无花果了。
那天阳光再次笼罩在这里,但不复往日的热情,园子里许多小动物都离开了,只留下树叶和地上一片凋零衰败的景象。我怎么都没有想到,会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冬天,倾听到嫩叶的声响,那是如婴儿啼哭的声响,带着与生俱来的纯净与透彻。
无花果树透亮的叶子,自在摇曳地沐浴在阳光中,舒展腰肢。思索着,是什么将它唤醒。树底下,坐着外婆,轮椅边放着个小水壶,壶中已经没水了,外婆安详地笑着。
第三年春,我再到园子时,看到那棵老树旁站着一棵小树,背脊很直,想着要快点长大,像它父亲一样那么高大。老无花果树摇晃摇晃叶子,抖去冬日的寒冷,面朝阳光……或许生命的力量,从不在于顺从。
外婆又坐在树底下,阳光洒在她身边,很暖和,笑着看着她,像是她的子女一样,热热闹闹的,一家人欢聚一堂。
“婆!”
“哎!回来了。”
她坐在无花果树下,她离阳光这么近,触手可及。
我们的荒园,从未失去生机,这生机,触手可及。